姥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,姥姥夹着面条慢**地往嘴里送,她是真的什么也没看
见。我大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么怎么烂,姥姥姥爷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
吓*。在凉亭里坐下,她才问我:「你*呢?」不等我回答,她又说:「哦,忙
xuesheng的吧,快gao考了。」
**问:「凤棠怎么有闲来逛农村庙会,宾馆不用管啊。」
她说:「嘿,雇人家看呗,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人憋疯?」张凤棠长我**
两岁,嫁給陆永平以后就在羊毛衫厂上班,后来在商业街开了家小宾馆。表di一
声不响已经吃上了。张凤棠端起碗,说:「饭够不够,不够我出去吃。」
**没吭声,爷爷忙说:「够够够,zuo的就是六七个人的饭。」
张凤棠的到来让饭*变得沉默下来,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。东家事西家事,
又是宾馆里见到什么奇怪的人,又是陆永平怎么怎么被人诬陷,一会儿又恭喜我
运动会得了冠军,说这下肯定要保送平海一中了吧。张凤棠长相倒也端庄,长脸
大*gao鼻薄*,一*酒红*卷发披肩,可惜右嘴角坐着颗嗜吃痣,没由来给人一
种刻薄的印象。她身上有股浓烈的香shui味,让人难以忍受。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,
我放下碗筷,说出去溜一圈。
关于张凤棠,我也说不上好恶,只是单纯地喜欢不来。直到上了大xue,在平
海ji委实习期间遇到了一位诗人,我才明bai,当初这种感觉究竟意预什么。这位
当时名声显赫的诗人,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名人。他的随*、和神经质的风度,使
我经常坐车加步行两个多小时,到城市的另一端,为了只是和他*谈几分钟。运
气好的话,我可以和他谈上1小时。尽管我去了3次后,他仍然没有记住我的名
字,可他那*切的态度,和对公职人员尖刻的嘲弄,让我并不因此感到难受。他
在gao谈阔论的同时,也可以凝神细听我冗长的发言,而且不时在他认为是错误的
地方,加以纠正。
在这位年届30的单身诗人那里,我经常会遇上一些神态各异的女人,体现了
这位诗人「趣味」的广阔。随着我们之间*往的深入,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提醒
他「是不是该结婚了」。我对他隐*的侵犯,并没让他恼怒,他只是随便地说:
「gan吗要结婚?」
「你得悠着点,哥」我说:「不要把那东西过度使用。」
我的话,使他大吃一惊,随后发出震耳*聋的爆笑。我无法忘记他当时坐在
沙发里缩成一团时的愉快情景。后来,他第一次留我吃了晚饭,虽然只是两袋方
便面。
这位诗人在32岁时终于结了婚。妻子是一位四十多岁mei丽妖艳的女人,她身
上的凶狠,与rong貌一样出众。这位此前过着潇洒任*sheng活的诗人,尝到了命运对
他的挖苦。他就像是遇到后娘的孩子一样,出门时口袋里的钱,只够往返的车费。
对钱的控制,只是妻子手段之一。他还经常鼻青*肿地跑到我这里来躲避几天,
原因嘛,只是有位女士给他打过电话。几天以后,还得在我护送下,才敢返回家
中去赔礼道歉。我对他说:「理直气壮点行不,哥,你有啥错?」
他却嬉皮笑脸地说:「还是认错好。」
我记得这个妖艳女人坐在沙发里对刚进门的丈fu说:「去把垃圾倒掉。」
我们的诗人端起那满满一簸箕垃圾时,显得喜气洋洋。他误以为劳动能使自
己平安无事,可他回来后,那女人就毫不客气地对我说:「你回去吧。」然后就
关上了门。于是,我听到里面响起了大人训小孩的声音。这个身为妻子的女人,
当然明bai被自己训斥的人,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。于是,我听到了让我瞠目结
*的训词,训词里充斥着唐诗、宋词、现代政治术语、*行歌词等等不计其数。
其间穿*着丈fu虔诚的话语:「说得好。」或者,「我茅塞顿开。」
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慷慨激昂,事实上那时候,她已不是为了训斥她的丈fu,
纯粹是为了训斥本身。她的声音向我显示了——她正陶醉在滔滔不绝之中。在这
种女人长裙笼罩下的sheng活,真是不堪设想。即使能够忍受鼻青*肿,那也无法忍
受她的滔滔不绝。这个女人最为严厉的表现是——将她丈fu写下的忏悔书、保证
书、检讨书像装饰品一样在屋*墙上布展起来,让丈fu的朋友来到时先去一饱*
福。最初的时候,我的诗人朋友总是脸*铁青。时间一久,他也就能装得若无其
事了。他无疑用他的行动,告诉了我们「*猪不怕开shui烫」这一人sheng至理。
诗人曾经对我说:「她不仅在*神上,还在*体上无情地摧残我。」不待我
反应,又迅速补了一句,「一夜9次,神仙也扛不住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