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吃了一惊，坐了起来，酒也醒了一大半，这才想到了一个他刚才一直都没有想到的问题——龙舟所系的小船之上，何曾有过什么*橹的民fu？出于求sheng的本能，他想逃，但在这jiang心之中却没有可去的地方，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，“你说你……想要什么？”
“在下想要皇上的命……”那个人重复了一遍，“在下今天来，就是来送皇上上路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皇上或许不记得在下，但是家父，皇上却不会没有印象……”那个人说，“原来的御ma监监丞谢英谢大人，是在下的养父。”
“你是谢英的儿子？”惊恐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*，“你……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……你……你不是应该已经被通缉了吗！”
“皇上说得不错，以在下的身份，是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动的……”那个人依然是笑着，但笑rong中却有几分悲哀，“所以在下只能在这夜里来找皇上。”
“你……你可是要给谢英报仇？谢英不是朕下令chu*的！”
“家父确实不是*于皇上的刀，”那个人的声音平静，*毫听不出是问责的意思，“但是家父是*于皇上之手……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，都是如此。皇上不理朝政，致使中官掌权，罗织罪名，杖毙林御史那般不听话的人。程公公为了讨皇上的欢心，也为了充实自己的*囊，兴出了这榷税的法子，手下人纷纷效仿，致使商户关闭，市井萧条，百姓*离失所……皇上虽然没有*手*人，但却*手害*了他们。”
他沉默了，这些年来，中官在外的所作所为，他不是不知道，起初他还是想要加以约束的，但*阁耀武扬威，那些大臣不是以刚直犯上为荣耀，就是以见风使舵为己任，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只有那些太监。再加上，程沐恩毕竟已经随侍了他二十多年，风风雨雨间，彼此多少也算有些情分，不好太加管辖。久而久之，他渐渐听说了自己在民间的骂名，便也更加懒得管这一切了。既然他励*图治也无法挽回，便每日里只在醉sheng梦*中消磨时光。反正，jiang山社稷，从来就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——或许他sheng来就不该坐在龙椅之上，但命运偏偏让他成了先帝唯一的继承人。
“朕也不想这样……”他苦笑道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朕宁愿只是一*普通布衣百姓。”
“但是皇上并不是普通布衣百姓，”那个人说，“皇上的一举一动，于天下人都有莫大的牵连。大小之事，于皇上不过一念之间，但于其他人而言却是sheng*予夺之举……的确，皇上毕sheng都只是想自由自在地sheng活，但皇上的那份自由，却是以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身家*命为代价换来的。在下打心底里并不反感皇上这样的人，但是……既然如今龙椅之上坐的是皇上，那么，只有皇上的*，才能终结这一切。”
他静静听完，脸上却*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。酒*作用之下，明明是这命悬一线之际，方才满溢于心的惊恐感却仿佛刹那间消失了，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。“自由自在……哈哈哈，那些文臣，不过是想要青史留名，程沐恩虽然事事顺迎，但那不是因为他明bai朕心中所想，而是因为朕是他的主子……朕以九五之尊的身份过了那么多年，却从wei有人真正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也罢，既然你是来送朕上路的，那么便gan了这一壶践行酒吧！”
他拿起酒壶，饮了半壶，对方接过去，也饮了一阵，看到对方放下酒壶之际，他大笑着站起身，走到船舷边上——他从来便不是个规规矩矩的*子，这一次，他同样不想听从任何人的安排。
“夜*真好……”他回*看了那个人一*，“有你来送朕这最后一程，真是不枉此sheng。”
说罢，他从船上跳了下去。河面上先是一阵shui声，随后那shui声渐渐小了，河面上泛起了气泡。最后，连那气泡也消失了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sheng过一般了无痕迹。
船上那人静静看着这一幕，脑海中却回想起十四岁那年，他第一次看到河滩上那*浮*的时候的情形。那时，淹没那一**体的jiangshui，与现在一般冰冷。
“shengsheng世世……再不要托sheng在帝王家。”
他擎起酒壶，将那壶中的残酒倒在jiang中，轻声说。
山中的太清观*，叶天佑洗漱完毕正准备睡下，忽地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。他推门出去，却看到一个令他惊讶不已的访客。
“阿准……”
谢准抬起手*按在嘴*上，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。他这才想起，对方此刻还是在逃之身。他已经一年有余没有见到对方，看谢准风尘仆仆，似是赶了许久的路，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担忧，低声问道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，我是来给你带句话的。”谢准说，“有一件事情…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虽然这样有点不近人情，但是我……我想托你去zuo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他一*雾shui，“什么事情？阿准，你说就是了。”
“我现在还不能十成十地确定。”谢准*了**，“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你去的时候，我希望你明bai，那不是别人的意思，那是我的意思。”
“你的意思……是你和师父的意思？”
“不，只是我的意思。”谢准神情凝重，“这件事很艰难，曾经有一个人，他本*并不是个荒*之人，也能够明bai是非善恶……但他最后并没有zuo好这件事。这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艰难……但我希望能让你去zuo。”
“既然是你所托付的，即便艰难，我也非要去zuo不可。”叶天佑郑重地承诺道，“可是，那究竟
